— 待待熊硬糖 —

【炭善】有关百年后的我是否还能在樱花树下拥抱你的转世调研

>转世学pa,全员有记忆

>青春伤痛爆字数文学,没问题就继续吧?

>推荐bgm:アイネクライネ


>>>01


        十二岁那年,我妻善逸第一次回忆起了前世的事情。


        那天他从一个漫长如一生的梦中惊醒,梦里他的前半生生活在一片混沌中,在那之后梦里的我妻善逸握着手中雷纹样式的太刀,在夜半月圆时分行云流水地斩断了一循又一循悲伤的连环。那梦里的一生不长也并不短,始于闹市弃婴的啼哭,经历完悲伤且激烈、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透着光的日常和非日常里,我妻善逸的前世终止于一切完结平静的午后。


        他是哭着醒过来的,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暗藏硝烟的大正年间、鬼、鬼杀队、日轮刀……事情一件一件逐渐清晰,直到像影片般在脑内循环播放。我妻善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巨大的信息量充斥脑内带来的冲击、还是因为那前世所积攒一生的悲伤向他潮水般涌来的缘故,他哭得更大声了,哭得像是要把前生的我妻善逸一辈子的眼泪都给哭完似的。


        那天我妻善逸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撞进叫他下来吃饭的爷爷、桑岛慈悟郎怀里,嚎啕大哭了很久很久。


        爷爷见状只是呆愣了一下,一改平时的严肃,他弯了满是沧桑的眉眼露出哀切却又慈爱的笑。


        善逸的义兄狯岳在旁目睹了一切,只是啧了声嘴抛下一句“这个废物也想起来了啊”之后就叼着面包转身出门上学了。


        爷爷拍着怀里哭得要脱水的善逸的背,嘴里不停念叨着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之类的话,也并没有在意怀里那个金发的孩子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他衣服上的事。


        毕竟这一世的平和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02


        我妻善逸的记忆是逐渐清晰起来的。


        可能是因为这一世的他年龄尚小,前世三十几年的岁月没办法一股脑钻进他的脑内,只是在开始简要地甩给我妻善逸一个故事简介,后续故事框架中的空白和细节还需要他自己一点一点填补上空缺。


        ……还真是温柔的恢复记忆速度啊。我妻善逸一只手支在小桌子上托着一边腮帮子,另一只手不断转着签字笔,也不管不顾旋转的笔尖擦到作业上留下不明所以的墨迹这件事。他的脸上露出了十二岁的孩子不该露出的淡漠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在道场里训练的桑岛慈悟郎和桑岛狯岳两人。


        要是一下子全都让自己这个小脑袋回忆起来、大脑还不得炸了……


        内心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孩童的我妻善逸叹了口气,顿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转笔的动作埋头写他的算数题。那大正年间三十几年的记忆也没办法帮助他升学考试的算数,对吧?


        爷爷和义兄打入棒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不断传到耳边,远比钢铁互相打击的声音要来得清脆不那么刺耳。


        我妻善逸最开始填充到那个庞大的记忆框架里的细节、是桑岛慈悟郎和桑岛狯岳的事。


        他记不太清遇到桑岛慈悟郎之前的事了——或者说他在前世也从未记清过,那段模糊且黑暗的日子对我妻善逸来说并没有多少可留恋的东西。而这也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说巧不巧的是现世的我妻善逸和桑岛狯岳也是被桑岛慈悟郎领养的弃儿。我妻善逸还清楚地记得五岁的他被桑岛慈悟郎那只有力的手牵住时,那时的温柔和百年前的他被爷爷的手拉出催债人的围殴时的触感如出一辙。五岁的我妻善逸并不知道这份熟悉的温暖从何而来,只是哭着抱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老者离开了福利院。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预兆了啊。我妻善逸下意识啃了啃笔头,抬眼看向仍然在道场中训练的两人。


        桃山也好、雷之呼吸也好、新上弦之六也好,那样温馨却又痛苦的记忆重现脑海留给我妻善逸的却只有无尽的感叹,毕竟在如今的现世里,他已经听不见他的师兄心中幸福的盒子碎裂的声音了。


        如果在上一世的狯岳也能得到这样幸福安生的日子,想必他们的结局也会大不一样吧。


        仿佛是感受到我妻善逸投来的复杂视线,狯岳扭头狠狠地瞪了善逸一眼,却不料被他们师父挥来的打入棒一计敲头并抛下一句“不要分心!”的喝令。


        虽说讨厌我这一点还是没多大变化就对了。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妻善逸嘴角抽搐干笑了几声,还是赶紧埋头陷入题海。


        恢复记忆之后,不仅是桑岛慈悟郎和桑岛狯岳,更多的人开始走进了我妻善逸回忆的框架中。


        例如桑岛家剑道场对面的日式点心店,不死川家的萩饼是远近闻名的好吃,虽说在以前总是要经历被偶尔看店的不死川家长男用异样的低气压眼神扫过的恐惧,小小的我妻善逸还是会哆哆嗦嗦地掏出省下的零花钱买几个萩饼解馋。而我妻善逸现在也终于知道不死川实弥那种异样的眼神到底是何由来了,估计是回想起来前世他还训练过这么一个看起来哭哭啼啼让人恼火的金发剑士吧。


        “想起来了?”不死川实弥瞥了一眼柜台外的我妻善逸,不耐烦地将装了萩饼的油纸包递到他的手里,“想起来了就别跟玄弥那小子说,付完钱赶紧出去。”


        不想再经历一遍前世感受过的风柱的威严,我妻善逸含糊地应了两声赶紧逃出店外,刚想小声抱怨不死川的暴脾气的他打开油纸包却发现里面多出了一个草莓大福。


        ……什么嘛!这不是其实还算是个好人嘛不死川先生!咬了一口手里的大福,我妻善逸头上飘出了暖乎乎的花。


        再例如那天我妻善逸路过神崎家的花店,只是匆匆一瞥竟是在百花丛间看到三对熟悉的蝴蝶发饰——它们就这样飞落在三位说笑着的女性的黑发上。见到此幕的我妻善逸还是没能忍住一声惊呼,突兀的声音惊扰了不远处的三只蝴蝶,直到胡蝶忍也用同样讶异的眼神看向自己并抛出一句“啊呀……善逸君?”之后,我妻善逸才从这奇妙的重逢中回过神来。


        忍小姐左边那个可爱的女孩子肯定是香奈乎、右边那位女性应该就是前任花柱吧?抱着一大把胡蝶姐妹送的鲜花,我妻善逸在回道场的路上一路掩不住嘴角的微笑,毕竟今世有说有笑的胡蝶家三姐妹看起来真的很赏心悦目。


        哼哼……果然不论前世今生,笑着的女孩永远都是人间珍宝。


        又比如在咖啡店打工到焦头烂额的村田、一家四口集体在晚上热热闹闹散步的炼狱一家、已经成为高中生在放学路上散发出青涩青春气息的伊黑和甘露寺、隔壁总是露出温柔微笑的幼稚园园长产屋敷先生,甚至在前几天收拾自己更小时候的照片时,我妻善逸还从背景发现了不小心入镜的嘴平家母子。


        拿着手中照片我妻善逸不自觉的露出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包含的复杂又欣慰的情感分明不应该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能露出的。


        原来这么早就跟伊之助那家伙见过面了啊。


        想起前世那个吵吵闹闹的猪头套,那个风风火火的嘴平伊之助也终于在现在找到了一处安宁的避风港,谁能想到那个最开始就打了自己的一顿的人最后能成为一生的挚友呢……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妻善逸抚上照片的手僵住了,因为嘴平伊之助而开启的某些记忆的突然涌入让他直直怔在了原地。



        ……被打了一顿?因为什么来着?


        他睁大了琥珀色的眼蓦得看向窗外,眼底倒映出了与那时相仿的晴空蓝天。


        “……那个箱子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温柔到能掐出水的声音闯进脑内的刹那,呆愣着的我妻善逸手指一颤一松,手中的照片就这样缓缓飘落在他的脚边。


        ——炭治郎……?


        在被潮水般的记忆淹没之前,我妻善逸心底抛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对啊、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见到炭治郎啊?


>>>03


        我妻善逸是灶门炭治郎的恋人。


        ——正确的说,是在前世。是在灶门炭治郎还是一个清纯的十六岁石头脑袋、我妻善逸还是一个会鬼哭狼嚎的十七岁金色喇叭的时候,在他们相识相遇的一年后,那个红发的石头脑袋就趁着四月的春风和煦,在樱瓣飘飞的阳光下,他向愣在那棵飘着粉雪的樱花树下的我妻善逸告白了。


        金发的小喇叭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情绪过激的哔哩吧啦响起来,我妻善逸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双红瞳中倒映出来的花舞缭乱,看着那温柔得几乎能把所有融化的红宝石中倒映出来的面红耳赤的自己。我妻善逸一向引以为傲的听力此时竟是失灵,他发誓他那会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徒留那声“我喜欢你”混杂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同回荡耳畔。


        我妻善逸努力憋住眼角的泪花,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甚至没有什么波折,剧情平静得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生活似的。


        平静的生活中当然也不乏暧昧的亲吻和更加让人脸红心跳的相互触碰,但更多的还是似砂糖般细腻的日常。像是任务归来的午后一起不小心在洒满阳光的廊前双双睡着,后醒的一方总会发现身上多了一件羽织和笑着看向自己的那个人;像是吃饭团饭粒粘在自己嘴角,炭治郎会笑着伸手揩去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饭粒送入口中;像是十几岁的长男有时也咽不下过多压力会一头埋在自己怀里,闷闷地发出一些无意义音节。


        这些细碎的、闪闪发光的日常点亮了前世我妻善逸的生命中好长一段时间,宛若明星缀满了他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他们就这样从十五六岁的癸级队士一路相扶相持走到了二十五六岁的柱,经历了各种生离死别、最终决战,直到成为新一代日柱鸣柱主持清理鬼舞辻无惨遗留下来的百年残局。这条路很难走,也甚少人拥有勇气去走,而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两人终是带着满身伤疤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要是没有炭治郎我肯定活不下去的。我妻善逸也曾在心底暗自庆幸,却怎么也没料到这颗明星竟也有在自己的天空陨落的一天。


        二十五岁的日柱灶门炭治郎,在和往常一样出任务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了。


        ——不、正确的说还是有回来的。


        升入国中一年级的我妻善逸望着座位旁窗外的阴云遍布,眼中的光也不自觉暗了下来。


        ——只不过回来的是在生前名为“灶门炭治郎”的尸首罢了。


        灶门炭治郎还是没有逃离出现斑纹的呼吸法剑士在二十五岁之前就会去世的魔咒,就算是日之呼吸的最后传承人也无法死里逃生,他应该是最清楚这点的那个人才对。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身边呢?是因为炭治郎早就预料到自己时日不多了吗?


        鸣柱扶上恋人的脸庞,那个温度冷得他如坠冰窖。


        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死去让自己伤心吗?这种无谓的温柔还真像你的风格啊,炭治郎。


        潮涌般的悲恸阻塞了情感,像扎了洞的鞋子灌满了水便无法漏水,我妻善逸哭不出来。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抱起昔日爱人的尸首将他埋在了最初的樱花树下,然后呆坐在那隆起的土堆前,看了好久好久。


        ——五年后,灭除了世上最后的恶鬼,鬼杀队圆满解散。而昔日鸣柱也在没多久后某个春风和煦的午间,这道帮助鬼杀队划开黑夜的雷电也永远地消失在了人世。


        他真的太累了。三十一年没有喘息时间的岁月压在我妻善逸的肩上,灶门炭治郎的死又成为了点燃引线的火星,在一切真正结束之后猝然的轻松引爆了身体内积压许久的劳累和病痛。我妻善逸并没有遗憾,他该好好休息了,也该去见原先天人永隔的那些人了。


        也该好好地向那个丢下自己一个人就跑的灶门炭治郎发脾气了……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我妻善逸望着窗外的天空发着呆,想到此处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炭治郎还会记得自己吗?自己还能找到炭治郎吗?又或许……他活着吗?


        他不知道,但起码转世而来的十三年时光里都没有灶门炭治郎其人的消息。


        也许炭治郎根本就没来这个世界也说不定,明明什么情报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又在期待一些什么呢。


        “……我妻,我妻同学?”


        突然被老师的点名拉回现实,我妻善逸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动作的迅速差点撞翻了他身后的椅子,等到他手忙脚乱地扶起椅子拿起课本才听见周围一圈憋笑的声音。


        ……再怎么说你们这群家伙也太过分了吧?!


        “……咳,我妻同学念一下刚刚讲过的课文吧。”老师故意咳嗽了两声以示警告,周围的声音确实安静下来却殊不知他我妻善逸的心跳都要被惊掉一拍。


        尴尬地拿起了课本遮住自己的视线,心理年龄三十一岁的鸣柱大人朝旁桌的神崎葵挤了个求助的眼神。


         双马尾的少女一脸鄙夷地转过头,指了指自己课本上的字段权当提醒了。


        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没变啊,善逸先生。



        “所以……”下课后站在善逸桌前的神崎葵一脸难以置信地叩了叩桌面,“所以你是想着炭治郎的事才走神的吗?”


        “这么说也没错啦哈哈……”我妻善逸皱着眉对着跟前的少女赔了一个笑,“再怎么说都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炭治郎也太奇怪了吧,说不定这辈子见不到什么的……这么想着居然就走神了。”


        闻言神崎葵挑了挑眉。


        “你觉得见不到炭治郎?”


        “所以说只是我的一个预测……”


        “能见到的。”


        斩钉截铁的陈述句明明白白的炸在善逸耳边,过于突然的回答让他不自觉地“诶?”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


        “就像善逸你怀着「想要见他」这种心情一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话,神崎葵叉着腰,眼神坚定且真诚地钉向我妻善逸眼底,“我不相信炭治郎他不会怀着这样的心情。”


        我妻善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磕磕巴巴地反驳道。


         “所以说他还不一定真的在这个世……”


        “就像他以前最大程度上不想让你伤心是一个道理,他那样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温柔是不会允许自己让你伤心的。”


        不想让我伤心吗?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一个人,自己却独自一人寂寞地死去。


        我明明很伤心的啊。


        看着眼前沉默着的金发少年,葵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不清楚善逸你在想什么啦。”可能是觉得刚才所言略微有些咄咄逼人,她稍稍放柔了语气,“是啊,论谁都会生气的吧。明明是生死大事还是一个人任性的做了决定,所以才说他是摸不着头脑任性的温柔。”


        “……也没有在生气啦,小葵你就别安慰我了。”善逸轻轻叹了声气,偏头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气,“这家伙什么脾气我还是一清二楚……说到底过了多少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炭治郎那家伙心里怎么想的也猜得出来的……啊、好像要下雨了,小葵没带雨伞的话可以借你哦。”


        “……劳您费心我带伞了。”果断拒绝了对方无聊的殷勤,神崎葵确认了一下时间最后看了眼我妻善逸便转身打算回到座位上,“快上课了就不陪你聊了,你都差不多想开了跟你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最后还是提醒善逸你几句吧……”


        “炭治郎这样的人,如果他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会努力与你相遇的。”


        “就凭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恋人,让他在最后都因为找不到最佳办法来不让你伤心而烦恼,最后只好选择一个人接受死亡。他肯定也对这个伤害到你的结局非常不满意,因为灶门炭治郎就是这样一个人。”


        神崎葵顿了顿,背对着身后的人微笑着说道。


        “——他会来的,因为他不会再让你伤心第二次的。”


        突然感受到身后的光线似乎是变化了,我妻善逸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阳光毫无征兆的从云层中透过,拨开了厚重的乌云显露出一片蓝天。



        天空放晴了。


>>>04


        成为国中二年生的我妻善逸今天依旧没有遇见灶门炭治郎。


        但不代表他没在新的学期重遇故人,例如在开学第一天的校门口突然朝他冲过来的嘴平伊之助。


        开学前一天失眠现在又被撞倒在地的我妻善逸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抬起头刚想抱怨几句看到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罪魁祸首却又愣住了。


        善逸呆愣的坐在地上,不知为何泪水安静地夺眶而出。看到这副场景的伊之助倒是先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善逸拉起来狠狠地拍了两下背权当是他独特的安慰方式了。


        于是在我妻善逸国中二年生的开学第一天,无数路过的学生目睹了那时校门口、金发的男生和相貌姣好却又不好好穿衣服的新生相拥而泣的奇妙画面。


        也许是许久未见的好友吧。这样的笑谈也仅仅传播了两天的午休时间,没过多久就被其他的杂谈八卦给淹没在了国中生们叽叽喳喳的口中。



        “所以你现在还没见到权八郎?”伊之助毫不客气的往嘴里扔了一只炸虾天妇罗,嘴里嘟嘟囔囔的看向了坐在旁正儿八经用筷子夹起一块玉子烧的善逸。


        “是啊——还是说伊之助已经见到过炭治郎了?”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玉子烧炙热的视线,善逸叹了口气重新夹了一块递往伊之助的便当盒里,“既然有筷子就好好用筷子吃啊。”


        “这可不是俺的作风,麻烦!”看到便当盒里多出来金灿灿的玉子烧,伊之助心满意足地将其送入口中。


        ……简直都能看到头上冒出的泡泡了好吗。在旁目睹一切的我妻善逸眼角抽搐了两下。


        “俺没见到权八郎,结果来纹逸你这里也没有。”他在空气中挥了挥拳头,“本来还想在这里跟权八郎那家伙比划几下,纹逸你倒是加把劲把他叫出来啊!”


        “……结果还变成我的错了是吗?!”


        “因为你们这两个小子不是一直黏在一起吗,还是交配过的那种关系。”


        话音刚落我妻善逸被饭噎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硬生生的掩盖住了那句能被人投以奇怪目光的话。


        “咳咳咳……你、你这家伙不管过了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还真是让人可喜可贺的没有改变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饭粒,不知是因为被噎到气管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善逸隐隐发现自己面部发烫。


        伊之助对此不以为然,“俺当然没有变啊!俺就是俺,嘴平伊之助大爷——倒是纹逸你……”


        我妻善逸一愣,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很微妙以至于吃饭的动作也停顿下来,“我?我怎么了吗?”


        嘴平伊之助紧紧盯着他好一会,最终还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大叹一声。


        “啊!俺也不知道哪里的问题,但是总觉得纹逸你这家伙怪得要命!明明以前一提到权八郎就会笑得像个傻子、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说着伊之助不顾善逸的反抗,直接上手提起他的嘴角在他脸上扯出一个滑稽的笑容,“没错,就是这种没脑子的傻笑!”


        “……到底现在谁才像个白痴啊你这混蛋?!”善逸甩了甩头摆脱了跟前人手的控制,顺手揉了揉饱受折磨的脸蛋小声嘟囔了起来,“你这猪脑袋不是也知道的吗,自己擅自逃出去等死这种事谁还能笑得出来……”


        闻言伊之助“啊?”了一声,像是为了寻找回忆而暂时沉默了下来,停止了揉脸的动作我妻善逸还是默默放下了手,捡起筷子对着便当盒的他此时却怎么也没有胃口了。


        “喂、伊之助。”陷入沉默的一小会,还是善逸率先打破了僵局,“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遇到炭治郎后应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俺怎么知道。”像是为了疏解刚刚的沉默带来的不明来由的焦躁,伊之助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椰菜。


        “……我啊,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伊之助咀嚼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


        “很奇怪吧?明明上辈子已经确定了关系,现在喜欢的人也还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炭治郎了。”我妻善逸低垂下头,金色的发丝掩盖住了他眼底夹杂的复杂情愫,“已经不知道应该对他发火还是怎么样,毕竟上辈子的最后发生这种事,说到底如果说是生气、我还真的挺生气的……”


        说到底到现在这样的不辞而别还梗在自己的心底啊。音量被心中别扭复杂的情绪逐渐压低,我妻善逸胡乱地挑着盒中的饭粒自说自话,“虽然也没生气到讨厌他就对了……”


        “生气就去揍他啊,说起这个俺也很想揍权八郎一顿。”


        “诶?诶诶?!所以说不是……”


        “俺就很不爽啊!俺是不懂你们两个家伙之间那堆破事,但是连再见都不说实在是让俺不爽啊!”


        似乎是被点着了火星,伊之助义愤填膺地大声宣泄起心中种种不满来,声音之大甚至引起周围零零散散学生的侧目。


        “连小屁孩都知道应该说再见的道理那家伙怎么就是不明白!哦!俺知道了,权八郎那混蛋就算活了这么大原来还是个不懂事的家伙……”


        “所、所以……”被旁人侧目的感觉并不好,善逸连忙上前阻止音源的进一步扩大,“伊之助你小点声……”


        “俺见到他肯定要揍他一顿啊!难道纹逸你不想见他吗?!”


        “……诶?”


        我妻善逸眨了眨眼愣在原地。


        “所以才说纹逸你这家伙也变了不少啊!明明以前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尽办法像块年糕一样黏在那家伙身边的吧?!”


        ——以前每次单独出任务的时候你们这两个真的没有在比谁出任务的速度比较快吗,只要一分开执行任务那个速度真是让俺都想跟你们比试一下啊!嘴平伊之助指着我妻善逸的鼻子如是说了。


        ……还不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他吗,炭治郎也是,简直就跟两个笨蛋一样。昔日鸣柱垂眸不语,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倒是脸颊有些发热。


        不想见他?怎么会不想见他啊开什么玩笑?!他想他想得几乎发疯,光是回忆起那个温柔的声音和视线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我妻善逸就委屈得几欲落泪。这算什么啊!那可是我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连心脏都要不见的人啊?!我又怎么会不想见他,那短短十余年的相遇相知简直只是流星一瞬的幸福……想见他,对上他的视线也好听见他的声音也好,握住他的手也好拥抱也好亲吻也好完完全全,完完全全不能满足那份庞大的爱恋啊!只是、只是——



        “所以才说你们麻烦。”泄完火的嘴平伊之助不耐烦地收回了指着我妻善逸的手,“想见就见不就完事了,大不了再揍一顿那小子。”


        闻言我妻善逸愣了两秒。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吗。


        我到底都在纠结一些什么啊……?!



        我妻善逸没有忍住,竟是被自己的迟钝噗嗤笑出了声,随后无法抑制地开怀大笑起来。


        他的心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你小子笑啥啊?!俺说的话很好笑吗?!”


        “抱……抱歉伊之助、噗……真有你的……”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我妻善逸摆了摆手权当道歉。


        既然喜欢那就去见他啊,这样简单的答案为何自己到现在才发觉啊……


        自己才是那个白痴吧。便当盒也因动作幅度太大掉落下去,他皱着眉笑得更大声了。


        ……还是被那个嘴平伊之助提醒的,这说出去太丢人了吧。


        揉了揉笑疼的肚子,霎时轻松起来的我妻善逸笑着收拾起了便当盒。


        总而言之先从找到灶门炭治郎开始吧,正如嘴平伊之助所说的那样。


        ——毕竟他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尽办法去见灶门炭治郎的我妻善逸啊。


        “我说,既然伊之助你这么想揍他的话,”憋不住嘴角的笑意,我妻善逸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要不去给我们的日柱大人印一点寻人启事?”


>>>05


        成为国中三年生的我妻善逸今天依旧没有遇见灶门炭治郎。


        印寻人启事自然是玩笑话,但我妻善逸确实开始努力寻找灶门炭治郎了。


        找人也得先从周围的人着手,从不死川兄弟到经常光顾神崎家花店的胡蝶姐妹,从炼狱一家到放学同行的伊黑和甘露寺。但这终究只是身边人的小小情报网,远不足以找到现在不知身处何方的炭治郎。



        “……啊,你是想找他啊。”身为服务生打工的村田给善逸递上一杯鲜榨果汁,手抵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善逸咬着吸管口,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位据说是四处打工还算见多识广的村田。


        皱着眉沉默了好久,眼前的人还是犹豫着开口了:“……这可不一定啊,如果我妻你光从身边的人着手的话。毕竟之前有一次我还在北海道那里见到我以前的战友……”


        刚吸上一口果汁的我妻善逸瞬间被呛了一下。


        “北、北海道?!”我妻善逸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这样也太远了吧?”


        “是啊,毕竟转世而来这种事谁都说不定的吧,只是我妻你运气好、这里的大家运气都好恰好都降生在同一片区域罢了……我还听说有人还住在国外呢。”


        ……炭治郎不会也一不小心选错了复活点跑到西方去了吧?!我妻善逸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抽搐,眼前似乎也浮现出了金发碧瞳的欧美男孩汤吉朗·灶门。


        不、不不不,这再怎么说也太违和了。善逸哭笑不得地拍散了脑内不切实际的妄想。


        看着眼前表情变化丰富的金发男孩,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的村田有些无语。


        “……你先别担心些有的没的了,”劳苦人服务生无可奈何地继续提起了建议,“总而言之先想办法扩张一下你的情报网吧,光靠我们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想想该怎么找到更多认识的人吗?吸了一大口果汁咬着可怜的吸管,我妻善逸再次陷入沉思。



        ——于是他作为学校剑道部的代表,难得主动的参加了比赛。


        听到那个我妻善逸主动提出要参加这届剑道比赛的部长差点老泪纵横。


        我妻终于答应要参赛了啊!我们学校今年有希望获胜了啊!!


        在不远处训练的善逸听闻部长心声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以前不参加是因为众人水平确实和他不是一条线上,好歹上辈子也成为了能够支撑鬼杀队的柱,就算我妻善逸本人对自己的能力再不自信,他也不得不承认今世许多习剑术之人的实力确实在他之下,相较于普通人对刀的运用自己确实要高那么一点点点——他自己这么说的。


        ……所以真的抱歉,带着不纯目的参加比赛什么的,如果可以还真的不想抛头露面引人注意啊。我妻善逸握着打入棒,对准了跟前一片虚空。


        这刀尖会不会在比赛上带我指向要找的人呢?


        选择参加剑道比赛并不是没有理由,既然上辈子有隶属鬼杀队的实力的人这辈子没道理不会对剑道方面深有造诣。指不定他能在比赛里遇见同样被人逼着参加的灶门炭治郎呢?


       我妻善逸的猜测也没有出错,那刀尖确实在比赛中指向了自己熟悉的人。


       虽说来者是时透无一郎。



        “上辈子的称呼就免了吧,时透就行了。”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时透无一郎头也不抬的扯开了一包薯片,“比当时训练的时候要进步很多了啊,我妻。”


        “哈哈哈,谢谢夸奖……”局促地站在一旁手也不知该往哪放的我妻善逸略显尴尬地回应了夸奖,毕竟在那之后自己还经历了十几年时光,如果这样都不进步也实在说不过去啊。


        “吃吗?”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窘迫,时透无一郎一手拿着薯片袋子,袋口对准朝向了我妻善逸。


        看着包装袋内反光涂层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善逸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了声谢伸手往里捡了一片薯片。


        见人拿了薯片无一郎自然地收回了包装袋,顺手捡起一片送入口中发出“咔嚓”的声响。


        “所以、”停止了咀嚼,时透用那双始终没有波澜的眼瞳看向善逸,“来找我应该不是叙旧吧,应该。”


        毕竟我们也没那么熟吧。准确的从那双平静的眼中解读出了深层含义,我妻善逸不禁汗颜。


        果然过了多久都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啊……


        “那我就简单地说吧,时透有炭治郎的消息吗?”似乎是怕人记不清楚他重复了一遍,“灶门炭治郎的消息,什么都好。”


        话音刚落时透无一郎拿起薯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捕捉到这个细微动作的善逸心顿时提了起来——要知道他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只见眼前的少年的眼神突然灵动了起来,甚至于脸上露出了像是遇见阔别已久的旧友的笑容。


        这算是什么反应啊?!


        “啊、原来我妻你要找炭治郎啊?”放下了薯片,明显兴致涨高的时透无一郎连语调都上扬了些,“真难得,已经好久没听到炭治郎的名字了。”


        “时透你有炭治郎的消息吗?!”根本已经没有心思吐槽他的表情转变,善逸急切地上前“啪”的一声搭住了少年的肩膀,“拜托了!什么都好请告诉我吧!”


        似乎是被善逸的激烈反应惊讶到,无一郎怔了一下,但还是仰起头露出了他平时看云时的表情思索起来。


        “嗯……”在记忆中搜索完转世而来十几年的记忆,时透无一郎将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我妻善逸身上,看着他紧张得紧皱的樱瓣眉时透眨了眨眼慢悠悠开口了,“好像还是在幼稚园的时候我有见过炭治郎哦,虽然那时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并没有别的特殊印象就对了。”


        “那、那他现在就在时透你们那边吗?”许久未见情报,我妻善逸激动得说话时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


        “……这个啊。”


        时透无一郎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虽说小学的时候也在一个学校,但是前不久炭治郎他们就搬家了,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刚想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的。”


        肉眼可见眼前这朵金色蒲公英瞬间耷拉了下去,无一郎打趣的看着善逸失落得几乎要吐出魂的嘴里含糊的发出“啊是这样啊真的打扰了谢谢”的声音,沉默了十几秒无一郎还是决定结束他的蒲公英观察研究。


        “我妻和炭治郎的关系还是很好啊。”冷不丁的开口生生打断了善逸失落的吐魂,他抬头对上了歪头看着他的时透无一郎,只见少年依旧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语速淡淡道,“和以前一样呢?”


        我妻善逸不由迷惑地眨了眨眼,他和炭治郎的关系在时透还在世的时候应该还没有透露出来啊?


        “明显到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了。”读懂了我妻善逸眼中的疑惑,时透无一郎故作惊讶——虽说他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故作惊讶在旁人眼里还是没有感情波动,“啊,难道说没有在一起吗?”


        “那也倒不是……”我妻善逸皮笑肉不笑的避开了少年淡然得几乎看穿一切的视线。到底是谁教会时透这些的,明明这孩子不管前世今生都还是个孩子啊。


        紧接着二人便在休息室中陷入了不可言说的沉默。


        ……果然还是不擅长跟这类人谈天啊!?我妻善逸在心中不由咆哮。如果是炭治郎在场的话,不管什么人都能好好应对的吧……

    

        明知自己身旁现在并没有灶门炭治郎救场,我妻善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起来一开始居然没先问候……时透过得好吗?”


        重新诞生在这个世间,过得还幸福吗?

    

        时透无一郎顿了顿,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二个笑容:“当然,过得很好,非常开心。”


        “以前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再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没想到我现在能见到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没有鬼,手中的刀现在也仅是作为爱好握在手上。”


        时透无一郎看了眼靠在一旁的木刀,眉眼盛满过往褪色的哀切。


        “……能够再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能够完成以前没办法完成的约定,真的很开心。”时透无一郎的笑容现如今也像个普通的少年人,兜满了蓬勃的阳光,“我很幸福。”


        能够完成以前没办法完成的约定啊。我妻善逸一时晃神,眼前似是出现那天在盛开的樱花树下、那人朝自己伸出的手。


        ——我会一直陪着善逸。耳边是传来了花札耳饰被清风吹拂发出好听的声响,刷啦啦的像风铃般清脆,他一如往日温柔的嗓音此刻的回放竟是无限放大震耳欲聋。


        ……我也会一直喜欢善逸的。


        思绪飘往不知何处的我妻善逸敛眸不语。


        既然如此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来兑现承诺啊,炭治郎。


        “所以,我会好好珍惜的。”坐在一旁的时透无一郎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抬起头,视线恰好与站在他面前低头不语的我妻善逸相对,“只有笨蛋才会再留下遗憾。”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在训我是个白痴?”


        “现在想起来最后看见炭治郎那段日子里,他倒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无视了善逸的诘问,无一郎自顾自说了起来,“也并没有听说他的家人有什么大碍,能让他在那几天失了魂一样走路撞树撞墙撞椅子的……”


        你觉得会是谁呢?时透无一郎一句轻描淡写幽幽撞进我妻善逸的耳中。


        倒也真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我妻善逸在心底暗自扶额感叹。说起来那些东西真的不会被他的头撞坏吗。


        “虽说是搬家了,但是去他以前住的地方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要试试看吗?”


        我妻善逸清楚的看见自己倒映在少年清澈眼眸中的身影。


        释然的笑容这次换在那倒映在时透无一郎瞳中的脸上出现了。


        “当然要去,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金发的少年顿了顿,语气转而笃定,“相信他也是。”


        无一郎舒了口气,起身拿起靠在一旁的木刀,做热身活动似的往空中挥斩了几下。


        随后他偏过头,微笑着看向我妻善逸。


        “闲话免谈,下半场快开始了——让我看看你究竟进步了多少吧,我妻。”


        “……那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妻善逸愈发坚定地握紧了手中的木刀。


>>>06


        成为高中一年生的我妻善逸今天依旧没有遇见灶门炭治郎。


        虽然他在国中升学的暑假,照着时透无一郎给他的地址去了一趟炭治郎先前的住址。


        坐在新干线上看着快速后退的景色,从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逐渐过渡向层林青翠,青丘连绵倒映在我妻善逸眼底一如当年的他们奔走在山林小道间、鎹鸦挥翅高叫着下次任务的具体方位。


        市松纹和山吹色的羽织被疾走奔跑的风带起,不知多少次交织相融在那林间小路上,仅留下两道无言而沉默的身影。


        他和炭治郎越到后来越是默契到出紧急任务时可以做到一言不发的地步,本就紧迫的任务自然容不得他们在路上像往日般谈笑,但就算如此鸣柱和日柱二人依旧对对方所有举动想法心知肚明。


        毕竟一个是仅靠气味就能嗅出情绪变动,一个是仅靠声音就能辨别心音的奇人啊。


        他还记得某次任务他们两人在经历了一天一夜连轴转的沉默后,在一个相视下他和炭治郎同时大笑出声。


        因为善逸身上散发出那种「真是奇怪为什么没有人说话」的气息了啊。笑得不可自已的日柱大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紧接着又是一阵回荡在林间的笑声。


        我妻善逸终于还是努力憋住了莫名其妙的笑意,故作愤慨地指着炭治郎诘问起来。既然如此有种干脆就一辈子别说话了啊!


        抱歉抱歉。灶门炭治郎皱眉笑着,轻轻握住了我妻善逸指向自己的手。但是拥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轻易读懂善逸在想什么真是又便利又让人庆幸啊!能够这样了解善逸真是太好了。


        ——当然善逸也是哦,善逸能够这样了解我也真是太好了。


        他稍微凑前,日柱颔首在鸣柱大人的指尖落下一吻。


        那吻像是带着火星,烙在我妻善逸的指尖从大正年间一路隐隐燃烧到了现世。


        于是现世的我妻善逸不由自主将唇凑向今时今日仍在发热的指尖,触碰上的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脸颊的温度似乎是升温不少。


        ……说出这种话都不会脸红的吗灶门炭治郎。善逸猛地拍了拍通红的双颊,咬了咬牙像是要忘记刚才一切般羞愤的转头看向窗外风景。


        太过直球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啊。


        我妻善逸置气般的嘟囔了几声。


        ……虽说对自己还是很受用的就对了。



        灶门家的住址没花他太大精力就找到了。


        那是个人不多却又安静温馨的街道,沿着每家每户的院中栽下的绿荫青葱,我妻善逸在树影婆娑中找到了那家院前略微褪色的「灶门」名牌。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灶门二字,我妻善逸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啊……


        “哎呀?是灶门家的朋友吗?”身后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吓了他一跳,刚刚还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的我妻善逸一下跳到了一旁。


        鸣柱大人唯一进步的大概就是嘴里没有再像以前发出肮脏高音了。


        “啊、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吗?”定住神,我妻善逸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老婆婆倒是发觉有些面善。


         等……这不是之前藤之家的那个婆婆吗?!原来她也在吗?!


        沉浸在惊讶和震惊中的我妻善逸来不及组织语言,嘴里只是支支吾吾的发出“是炭治郎的朋友”这样的回应。


        老人挎着臂腕间的菜篮,低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是炭治郎那孩子的朋友啊,抱歉抱歉……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老人慢悠悠的语调飘进他的耳中倒是抚慰了一下那颗受惊吓的心,“不过来得不是时候啊。不是春天,灶门他们家也搬走啦。”


        我妻善逸疑惑地偏了偏头。


        “……春天?春天是有什么吗?”


        老人微笑着将视线从善逸身上转移到他身后,我妻善逸转过身看向老人视线所往——那是一棵不怎么高,却又生机蓬勃的树。


         “这是棵樱树哦。”老人指了指院中的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春天的时候可好看啦。”


        灶门他们家的樱树花开得最多,每次到春天风一吹,花就像下雪一样落下来啦。老人闭上双目,连脸上的褶皱都像被樱花抚过变得温柔起来。


        “那个场景可多不多见呐,下次有空要春天再来啊”她乐呵呵地看向那个望着樱树出神的少年。


        ……我是见过的。看着满目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绿叶,我妻善逸在心底悄悄反驳。


        风一吹过就像下雪一样落花的樱花……我还是见过的。


        那树下让人现在想起来都脸红心跳的告白、红发的少年同样通红的脸颊,被风轻轻带起的羽织飘飞。


        怎么可能忘得了啊。



        正出神想着,低处的树枝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彩笺却将我妻善逸的视线牢牢抓住了。


        “……婆婆,那边挂着的是什么啊?”善逸伸手指了指那随风摆动的彩笺疑问道。


        “那个啊……好像是去年七夕灶门家挂在上面的。”


        “不应该挂在竹子上吗,那种写着愿望的彩笺?”


        老人依旧乐呵呵的回答了少年的疑问:“是啊是啊,原本是这样……只不过去年他们家好像忘准备七夕要用的竹子,还是炭治郎那孩子提出要挂在樱花树上的。”


        现在的小孩子点子可真多啊。老人不住感慨,一边慢悠悠地走开了。


        风吹过树叶发出刷啦啦的响声,在宁静的夏日午后伴着蝉鸣声声一起灌进他的耳中。


        可能是阳光明媚得晃眼,我妻善逸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灶门家院子的栅栏。


        栅栏没锁,因为本身就没人住的院子并没有人会在意有人会进来。


        他就这么走到了那颗樱树下,在那处挂着五颜六色彩笺的枝条前停下了脚步。


        稍微看一看……偷偷看一看应该不要紧吧。我妻善逸紧张的抿抿唇,郑重的打开了一张因为长时间挂在这里而褪了色的粉色信笺。


        「希望爸爸妈妈的面包可以越做越好吃——祢豆子」


        信笺上的笔迹圆润却秀丽,一看就是女孩子所著。看着眼前可爱的愿望我妻善逸不由得露出笑容,眼前仿佛浮现了前世那个女孩。


        不知道祢豆子现在过得好不好呢?不过能够写出这么可爱的愿望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五颜六色的信笺也一一被某个不速之客翻开了。


        「希望可以每天吃一块巧克力!」、「希望能够早点帮上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忙」、「(一朵画得歪歪扭扭的花)」……


        花子、竹雄……前世炭治郎念叨过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读着这些愿望善逸似乎能在眼前勾勒出那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


        父母弟妹都好好的生活着,一定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吧。


        「希望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大家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幸福下去——炭治郎」


        手中拿着那张褪色的红色信笺,我妻善逸沉下了目光。


        ……这是炭治郎曾经写过拿过的信笺。


       他真的有好好的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妻善逸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憋住了将要掉出眼眶的泪水。


       他在啊,他真的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感慨万分的少年抬起手胡乱地擦了擦眼眶,抬头的瞬间却又在枝叶间发现了一张黄色的信笺。


        ——那是一张崭新的、山吹色的信纸,一如他前世羽织的色彩,像是在示意他发现一般随着微风晃动了几下。


        我妻善逸愣住了,着了魔似的伸手抓住了那张藏匿在枝叶深处的不明信笺。


        信笺没有因为长期挂起而褪色,应该是最近才挂在树上的。


        他屏住呼吸,慢慢打开了那张信纸。


        「想要……」


        想要……


        看到开头的我妻善逸呼吸一窒,颤抖的手接着打开了那张信纸。


        「……见到善逸。」


        是给我的。


        是炭治郎给我的。


        根本毋需任何交流,这张信笺晃动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是给他的信,因为他们之间本就默契到不需要任何明示。


        连信上写着会是什么,在没打开前都能猜到一二。


        他怎么可能不会想自己呢?我可是最了解炭治郎的那个人啊,那个连他不说话都能听得出来他在想什么的人啊。


        就算跨越了百年,来到了现世,我还是能猜到这张信笺是给我的。我还是能猜到这上面按照炭治郎的性子会说什么话。


        ……可为什么我还是在哭啊。


        我妻善逸脱力般地蹲坐在了地上,拿着那封山吹色的信笺,像是要融入心脏般紧紧捧在了心口。


        ——明明连这种事都能猜出来,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此时树叶的摩擦声不见了,蝉鸣不见了,风声也不见了。


        耳边好像只剩下……震耳欲聋着敲响心音的心跳声。


        想要见你、想要见你、想要见你。


        想要见你……


        心脏跳得生疼,金发的少年蹲坐在地上,抱着怀里那封信纸放声恸哭。



        ——我想要见你啊,炭治郎。


>>>07


        成为高中二年生的我妻善逸今天依旧没有见到灶门炭治郎。


        那封山吹色的信纸也在书本的夹页中陪着他度过了跌宕起伏的高一一年。


        比如升入的这所高中竟然是不死川家长男和炼狱家长男就职的高中,并且不死川老师在第一节课就不留情面的瞪了发着呆的我妻善逸一眼。


        比如富冈义勇——那位水柱也作为自己的体育老师,依旧秉持着上辈子柱的不留情面严苛的训练着手下的同学——特别是在见到第一眼就对其开口说出“学校不允许染发”这种话的我妻善逸。


        比如胡蝶香奈惠的生物课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但是在有男生向胡蝶老师投递情书的第二天都会收到某位同姓的胡蝶学姐的亲切问候。


        比如悲鸣屿行冥老师的办公室总是放出佛经的声音,大家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和尚转职而来。


        比如上宇髄天元的美术课需要穿戴整齐一整套防弹装备,不然会被炸飞。


        比如学校里最好看的那个谢花梅同学其实是个不良,还有个超级凶的哥哥。


        比如……


        比如我妻善逸成为了风纪委员。


        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风纪委员,当他带着通知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负责教师办公室指着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职位安排诘问时,富冈义勇只是愣愣地看了我妻善逸一眼。


        “因为新生里认识的只有你一个,还有说了多少次把你的头发染回来,我妻善逸。”


        坐在一旁脚跷在桌子上的宇髄天元笑到嘴里吹起的泡泡糖都破开了。


        如果他的腰间还别着日轮刀,一定要抽出来一刀一个敲到他们头上去。边想着我妻善逸抱着新拿来的计分本愤愤走出了办公室。


        ——于是他就这样忙碌又精彩的度过了一整个高一年级。


        紧接着就迎来了高二,也迎来了他的十六岁。


        上辈子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灶门炭治郎的十六岁。



        十六岁的我妻善逸今天困得不行。


        明明是新学期开学第一天的前一个晚上却没有睡好,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被下铺的狯岳一枕头精准击中后懵在原地,几秒后这对向来不和的兄弟就掐起架来,声音之大竟惊扰到了隔壁的爷爷,老人骂骂咧咧地打开房门一人一杖毫不留情的敲在了他们的头上。


        捂着头上被敲打过的地方,我妻善逸嘀嘀咕咕地翻了个身继续试图进入梦乡。


        可惜事实往往并不如他所愿,例如隔壁的炼狱家长男好像还在为第二天的新生第一课做着准备,声音洪亮地站在阳台进行备课;还有对街的不死川家长男还在指导着他可怜的弟弟做数学题,时不时还能听见两句暴躁的“这道题怎么能这么做”的声音。


        谁让他的耳朵就算到了现世还是灵得不得了,待到这两处的声响逐渐归于沉寂,我妻善逸也睁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这算什么酷刑啊?我妻善逸自暴自弃地让整个人钻进了被子中。


        漫漫长夜,越是想要睡着他的脑中就越发回忆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新学期的第一天风纪委员的登记工作要准备好、长假归来作业一项都不能少、要早起检查新生的衣着装扮记录迟到情况、放学回来还要去爷爷的剑道馆帮忙、高一整整一年竟然都没有炭治郎的消息……


        ……没有炭治郎的消息,明明我都找得这么努力了,开什么玩笑啊。


        善逸眼神一暗,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只是恍惚地看着眼前白色的墙壁。


        然后一看就看到了天明。


        当我妻善逸穿戴整齐拿着记录本气喘吁吁地赶到校门口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头快炸开来了。


        嘶……还好没迟到,不然又要被富冈先生说了。


        扶了扶脑袋,善逸顶着眼睛底下肉眼可见的黑眼圈开始了风纪委员新学期第一天的到校记录。清晨的人还少,他一边慢悠悠地记录零零碎碎到校的学生一边看着校门口那棵樱花树出神。


        正值四月,樱花开得灿烂又放肆,清晨的风一吹便带着大把大把的花瓣倾泻而下。


        明明是新学期的春天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当这苦差事啊……金发的风纪委员看着眼前逐渐多起来的人群不由得叹了口气。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我们的新班主任是那个超级温柔的生物老师哦!


        ——小惠子!原来你也考进这里啦!


        ——跟你说哦,那边街对角的面包店里的面包可好吃啦……咦?之前没听说过有面包店?啊啊、因为是前两天才开张的嘛。


        ——我说我说作业借我抄一下吧,要是被那个不死川老师抓到我今天就不用活了……


        ——你知道吗?宇髄老师又交新的女朋友了!好像这是第三个了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清晨初阳的升起逐渐多了起来,没精打采的风纪委员有一搭没一搭的默默听着这些习以为常的上学小八卦,时不时还打个哈欠并在心底嘀咕着这可能就是青春吧。


        分针滴答走过表盘大半圈,门口的樱花树也被朝阳的光线照得闪闪发亮,经过的学生也从慢悠悠走过变成了因为快要迟到而火急火燎的奔跑。


        我妻善逸淡淡的看着神色慌张的学生们,对方也被对面寝不足而面色凶恶的风纪委员惊吓到而放弃了为自己的迟到求情。


        此时分针已在表盘上快要走满一圈,满树粉雪也随着预备铃的响起而飘落在地。


        差不多了吧……我妻善逸确认了眼时间又缓缓转过身来。


        ——这个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了吧,还有谁会这么过分开学第一天就……


        他抬眼,却捕捉到隔着花瓣飘飞不远处的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


        ——就迟到啊。


        琥珀色的瞳孔骤得缩小,如果不是他眼花、如果不是他寝不足到以致于眼前出现幻象,那个人……


        随着奔跑的动作翻飞的耳坠、暗红色的发梢、额角的胎记、熟悉的喘息……


        我妻善逸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反倒开始颤抖起来。


        ——炭……


        那人终于在自己眼前停了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开始喘气。樱花飘在他的肩膀上,又被他剧烈的呼吸动作震了下来。


        他抬头了,映在风纪委员眼中的脸庞正是他最为熟悉的那张。


        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


        “抱歉前辈!我迟……诶?”


        灶门炭治郎愣住了,连刚刚还在晃动的耳坠都静止不动了。


        粉雪飘飞中,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面面相觑。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一如百年前在樱树下的那两个少年。


        风又吹了起来,吹乱了二人的发丝,吹跑了那两双对视的眼中升起的泪花。



        我妻善逸看着泪水夺眶而出的灶门炭治郎笑了,全然不知那咸涩的液体也同样流进了他的嘴里。


        金发的风纪委员还是开口了。


        “……灶门同学,学校里不能带耳饰,还有……”


        我妻善逸的声音哽咽起来。


        “……还有、你来的好晚啊,炭治郎。”



        他奔向了他,紧紧相拥。


        怀抱之深,像是再也不会分开了。



——————————————

下面是一点碎碎念:


写!!了!!好!!久!!!啊!!!1w7差不多断断续续写了快有一个多月了吧……因为中途还跑出去摸鱼了别的脑洞,导致现在wps里屯的文档那么多结果真的写出来的只有两篇(泪)但是炭善真的好尊,我会努力的!!

其实一开始写这篇的时候最主要想看见转世后的大家幸福快乐的活着……鳄鱼的刀真的发到我都麻了,现在只想看见大家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活下去T T,总而言之,如果能够读到这里的话,谢谢你的阅读!!!!看了这么多字的青春伤痛文学真的辛苦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把我心中的炭善呈现给大家,如果能够传达到的话就好了T T……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要知道大家读完的感受,想要评论,因为真的写了很久很想知道大家的看法!!评论摩多摩多!!真的想和大家一起讨论!!

最后谢谢阅读到这里的你!!我会继续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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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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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善